【法医秦明】法师秦明(怪谭AU)

卡文抽风,写着开心,恶搞玩梗向,私设不能更多,长慎


法师秦明

01.

李大宝是一个接受能力和食量成正比的人。

就像没有人会质疑她身为饕餮宿主的胃容量一样,作为龙番市警局特设科的新晋,李大宝对于稀奇古怪事物的接受能力,素来也是以没有任何下限为傲。

但一大早在集合地点看见的秦科长,还是令李大宝由衷的感叹。

“我去!”她倒抽一口凉气,连退三步,“什么鬼!”

“不是鬼。”今天依旧西装整洁,背头滑顺的秦明淡然道,他头上一对儿猫耳淡然的抖了抖,“来的路上遇见只被缚在旧宅的老猫,顺手带了出来。”

“那好歹收进法器里啊,”李大宝动用五官一齐诠释着不忍直视,她又朝秦明身后瞥去一眼,便捂着眼叫道,“这样附身也太丢脸了!为什么要毁了我对猫娘的爱!”

“肤浅。”秦明神情淡漠自持,清清冷冷地说,“修行之人岂会在意世俗的眼光?”

“根本是仗着常人看不见吧喂……”

“不过百年的妖灵,无为业障,一会儿寻块福地渡去便是,何必滥用法器平白损人修为。”

“心疼法器的保养费直说不好吗?”

秦明闻言目光陡然凌厉,他走向李大宝,叉腰低头盯着看,一副师父训话的预备式,可那只猫尾尖儿却一路活泼地甩来挥去,两厢对望,气氛一时间不免尴尬,秦明伸手,抓住了尾巴。

哎妈,李大宝在心中默默咂嘴,画面还萌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看来是需要提醒你一下,特设科多年来能佐鬼神之道,可量妖魔之责,所仰仗的真诀到底是什么。”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李大宝观察着秦明脸色,用力回忆,“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另一个。”

“法……法器不贵善后贵,攒钱全凭肉身怼。”

李大宝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终于想起了被报销费支配的恐惧,随即便以精神值一血告负,彻底陷入自我哀叹的碎碎念中。

“都是吃公家饭的,凭什么民众损失要按比例扣我工资啊,那我还不如以后就靠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气凌然邪魔不侵呢,”李大宝持续絮叨着,“传说中神敬鬼畏的法师秦大大抠成这样,我看上一个赵大宝调走才不是什么法力失调,丹田酸痛……”

可再抬头时,秦明早就不在原地,李大宝左右寻了一圈,才看到法师大人不知怎地兴起,跑去不远处拦住了位不明真相的过路群众,她也是操心,只得急赶两步朝他们走去,却忽地皱了皱鼻子。

借了宿体饕餮的光,李大宝能闻到的,自然不会是一般凡人体味,可这味道又让大宝说不出哪里不对,她跟在秦明身后,细细打量被叫住的妇人,那张上了年纪普通的脸,一恍,却竟好似全无特别了。

“这位朋友,请在此稍作停留,你今天身上有……”

“挂,了。”秦明的肩膀微僵,他转过身,认真对李大宝说。“挂掉。”秦明又重复了一遍。

“哎?”李大宝一怔,便换上一脸神色复杂,“那个,实不相瞒……”

而这时候,高昂的歌声已经唱到“一生神机妙算,只有自己看不穿”此等应景的词儿,曲调激扬。

“是您自己的电话在响啊老师!”李大宝竭力克制着暴起的拳头,“您倒是挂啊!声控的吗!”

秦明顿了顿,目光慢慢飘走了,他拿起电话波澜不惊的说着“我是秦明”的那一刻,李大宝发誓她绝对接收到了体内神兽都忍不下去的磅礴杀气。

“小姑娘?”倒是面前这妇人眼见要同自己说话的青年被几番打断,这会儿又接起电话,便客气的和大宝笑了笑,“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儿还赶着去市场呢。”她近看来,甚至带着岁月沉淀出的慈祥。

李大宝刚要开口发问,就被秦明捏住后领拖了回来,他向妇人礼貌的点头致意,对电话那边说:“是的,已经在外面了。”

“不用么么哒。”秦明语气生硬,还望着妇人远去的方向,可李大宝已经大概猜出了电话那头是哪个不怕死的,她看见猫尾巴,秦明的猫尾巴,炸开了毛好大一蓬。

“……不喜欢。角色歌?百鬼夜行听过吗?”秦明眼神和善的回复着电话,“下次再乱动我的手机,就再替你开一次天眼,包年。”

 

02.

高档别墅区的门口,林涛一如既往元气满满地冲两人招呼,一如既往的,简要陈述案情,顺便贴着秦明走路。

林涛和大宝打趣两句,一扬手就习惯性去找秦明肩膀,可手伸到一半却猛然停住,林涛看着秦明,秦明挑着眼睛看他。

于是手就在空中转一个弯儿,莫名就递到了秦明的下巴,李大宝眼睁睁的看着,林涛无师自通,如同撩逗一只猫,从秦明下颌,轻轻揉挠到他耳后。

林涛脸上不是没有闪过一瞬惊异,但在秦明眯眼抬高了下巴的反应前,林涛很是痛快地弃困惑和疑虑于不顾,新奇的摸着笑着,眼睛弯弯的,好像软软融化的糖。

噫,突然酸臭!李大宝一把捂住鼻子,翻出一个直奔天灵盖的白眼。走开,走开,你们这些烦人的弯仔,不要污染到宝爷我由内而外的单身沁香。

但很快不知是附身的猫灵爽够了,还是秦明理智的羞耻心惊醒,他一甩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面无表情的径直走开,徒留林涛还沉浸诡异又超纲的亲密接触中,望着没收回的手,颇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戚戚焉。

“不错呀,小伙儿,”李大宝这才从后面走上来,笑嘻嘻地拍了拍林涛,“为了洗脱私改铃声的罪责,这都学会牺牲色相,以身侍猫了。”

“什么猫?”林涛茫然望来,一张俊脸笑得格外耿直,“我刚才竟然觉得要摸摸秦明下巴他才会开心,一个没忍住,宝哥你说是不是这地方太邪性了啊?”

“邪乎的明明是你,麻瓜的直觉还真是可怕咧。”李大宝撇嘴,见林涛的视线又自动定位秦明,摇着头掐指算道,“为今之计,只有扯证方能化解,施主还是好自为之吧。”

 

最大那栋别墅前,开门接待的户主伍力学衣冠楚楚,儒商模样,却有一只手臂吊着绷带,面色虽有不善,还是冷着脸将人都让了进来。

这也不值得奇怪,因为之前警察已经来过一趟,出警原因是家庭纠纷,可听局里的兄弟说,赶到时伍力学的老婆正拿着刀子发狂,两个成年男人都按她不住,眼瞅着再晚一步就要变成刑事案件了,谁料那当事人伍力学不仅极力要求销案,还万分笃定是他们夫妻二人被厉鬼索命,所以才有了特设科秦明一行的此番造访。

“鬼上身?”林涛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自言自语,“不会还在吧……”

秦明感觉到他默默更近一步黏了过来,却也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看不见的猫尾巴若有似无抚过林涛的手,秦明略略扫了一眼二楼的卧室。

“凡人回避。”秦明对伍力学说。

“开什么玩笑,芳芳还在楼上,我不可能离开。”伍力学几乎不假思索的拒绝,好似因担忧而焦躁不已,“警察来了以后她就平静下来了,你们最好不要吓到她。”

“刑司,男子,至阳至刚的气一下子全涌进来,‘她’当然会‘安静’了。”

秦明冷冷接过一句,也不再看伍力学,更不打算同他多做纠缠,径自走向楼梯,他身后是高高敲起的猫尾巴,和亦步亦趋,生怕脱出光环范围的人形尾巴。

“伍总,既然是您自己要求特设科介入,现在却不配合法师工作,那我们也就帮不到您了。”对这种家属的沟通与安抚工作,大宝还是非常得心应手的,她半劝半吓,半不小心说溜嘴,“您没看到秦明法师都飞机耳了……咳咳,都严肃脸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秦明就站在阶梯尽头,垂眼看着伍力学狠狠瞪过自己,转身摔门而去,李大宝朝他耸了耸肩。

“等、等等!”林涛在最后一刻猛握住秦明搭上卧室门把的手,“我好像在恐怖片里看过这个场景,一开门就会团灭的,三思啊法师。”

“第一,这个世界上会无缘无故杀人的,从来都只有人而已。”秦明转过脸来,深深凝视着林涛的眼睛,“第二,我记得你才没那个胆子看什么恐怖片,所以振作点儿,警察同志,封建迷信要不得。”

“……这是身为朋友和‘迷信’本体的家伙该说的话吗?”林涛无可辩驳,只好皱着脸小小声嘀咕。

秦明抬眼望天,长叹了口气,他拉过林涛握着自己的手,翻转掌心,用指尖虚画了又弯又歪的三道,一个蠢蠢的笑脸。

“护身符。”秦明一板一眼的解释说,“送你。”

林涛愣愣看着秦明,合握手掌,又看了看秦明,低头藏不住笑意。

“喝啊!”

伴随着气壮山河一声吼,李大宝忍无可忍,一脚劈山,直接踹开了那道房门。

 

03.

“哇擦!”

林涛本能抬手遮眼,躬身躲入秦明身后,可半晌却一星动静也无,林涛小心翼翼半睁眼睛。

偌大一间卧室,落地窗帘幕紧闭,大白天也黑得像座暗室,借着门口透来的光,一个女人的轮廓逐渐被勾勒,她倚坐在梳妆镜前。

秦明一步踏过了光影的界线,那女人似乎有所感应,慢慢转向他们。

林涛强撑着去看,却意外不是想象中血肉扭曲的可怖面容,那清清楚楚就是伍力学的妻子阮芳,她双目无神,长直的黑发散乱,手中捏着支猩红的唇膏,胡乱的在嘴上涂画了一圈。

阮芳幽幽的瞥了秦明三人一眼,就又缓缓的转回脸去,林涛跟着她望向梳妆台的镜子,看到一个黑发长直的后脑勺。

镜中阮芳的头颅好像还在不停转动,却始终没有脸孔!

林涛骇然一惊,阮芳的背影还静静端坐镜前,可镜子里的脑袋歪了歪,突然不再左右转动,就像一个被拧动的旋钮,像表盘上的走针,阮芳的颈椎一卡一卡,竟然一百八十度扭转,黑发垂落,一张上下颠倒的惨白面孔赫然显露,黑洞洞的眼眶,挤出一个狞笑。

秦明哼出个轻笑的鼻音,从内侧口袋掏出法器,手术刀凌空一划,黑暗竟如裂锦撕破,林涛看到一团黑气涌窜出来。

那团黑气快若疾风掠影,直撞门口,可李大宝早已恭候多时,她弯下腰双手抵膝,猛一仰脸,眼中惊现一副竖曈,而周身气流涌动,爆涨出巨大模糊的兽形光雾。

黑气犹遭震慑,急停而返,却不料瞬息之间,秦明正拾过那支口红,在整个镜面上画出一道咒符,而他身侧,林涛也趁机抢来,将阮芳瘫软的身体拖开一旁。

秦明手中又一把朱砂入符,黑气突向半空激荡翻涌,发出令人牙酸的锐鸣。

“遮住反光的东西。”秦明低声指示,一边迅速的将梳妆台上的各种相框翻倒。

李大宝急忙用身体挡住门上玻璃,林涛也紧跟着反应,他从床上扯下被单将床头一些光滑的金属造物覆盖,然后下意识的,望向秦明所在。

“林涛!眼睛!”林涛反应过来紧闭双目前,最后入眼,是秦明骤变的脸色,他如同恐惧失却,扑向自己。

耳边是风哨和激撞碎裂的脆响,林涛再睁眼间短短一瞬,却只及觑见残破落地窗外坠落,秦明黑色条纹的西装一角。

“老秦!”

林涛想也不想便冲向那处破口,向下探身到被李大宝死命扯住腰带才堪堪平衡。

楼外草坪上,秦明俯身,半跪在一地狼藉的碎玻璃间,毫发无损。

“……猫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无论死活,没有之一,”李大宝把林涛拽回来,脱力的坐在地上喘气,“不接受反驳。”

秦明缓慢地起身,体内的猫灵虽然护了他,但还是能感受到来自它的惊惧,耳朵尾巴一定非常怂的耷拉着,秦明想,不过幸好没人看得见。

所以法师大人挑起下巴,镇定从容地一点点掸去衣上尘屑,强行优雅,可没过两分钟他便被强行打断了。

秦明眼前,是那张一面之缘的脸,在闻声赶来的伍力学身边,妇人惊诧的端详着他。

“这不是小区外面的……年轻人吗?”她说,“你怎么会从我们家掉出来?”

 

“原来当时你拦住的阿姨就是伍力学家的保姆,”李大宝在副驾座上翻阅着一沓资料,努力打破回程路上的低气压,她说,“家里闹鬼嘛,怪不得气味那么奇怪。”

“我有一个女鬼。”大宝举起左手的笔录副本,“我有一个富商。”右手也水平举高,“嗯呃!”两手一碰,大宝调皮道,“今日说法。”

“是啊,怨气那么大,总觉得串起来会是个奇情命案。”林涛很捧场的笑着,积极参与讨论,“可惜现在既没受害者信息也没有人报警,证据不足不能立案调查。”

后排的秦明却始终不为所动,他阖着眼皱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林涛和大宝两人对看一眼。

“你撞破窗户把她放走也是为了保护搭档,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啦。”一言不合就化身TVB小生的林涛,透过后视镜看着秦明,也笑也担忧。

“我们秦大法师就是多虑,小小厉鬼,宝爷我分分钟就能闻出来吃掉。”大宝在边上一唱一和的辅助安慰,“哎哎,我说这位开车的大兄弟你看路看路啊……”

“她看得见。”秦明冷不丁开口,语调平静却信息量爆炸,“我想那个保姆阿姨能看见猫灵。”

“如果你匆匆见过一个有奇异特征的陌生人,那再见面时一定会不由自主首先对他的特点加以辨认,”秦明慢条斯理的分析说,“我可以确定她和我说话的时候,目光最先落向的可不是我的脸或眼睛。”他头上一对儿猫耳灵巧地转了转。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并不是伍力学夫妇撞鬼中邪那么简单?”林涛忽然有种汗毛倒竖的不详预感,“而是有高人背后操纵?”

“这么说来,两个人的口供上其实也有疑点,就比如伍力学说他身家清白,与人为善,还特别强调了自己忠于婚姻,从来只有阮芳一个女人,而这位阿姨却指证伍力学曾经背着妻子在外乱搞,因此招惹仇家……”李大宝将手里的文件抖了抖,放在鼻下细细的嗅,“都没有撒谎的腥味。”

“那就让我们先来会会这个女鬼,鬼怪向来都比人心更诚实。”秦明瞳色深沉,抚着下巴说,“喵。”

“……您还是先把这位猫大爷渡了要紧,再拖下去就要妖化了吧,哪个想在办公室里看见秦科长趴在桌子上舔爪翻肚皮啦,拜托。”

李大宝原本嫌弃撇去后座的视线,却不小心撞见身旁,林涛兴致盎然的期待脸,大宝将那一沓文件重重扣在脸上,不见为净。

当车子开到秦明指定的郊外野湖,天已向晚,夕照犹如将熄的火烛,从天边一点点冷到焰心,仅余的一线绒光里,秦明远远的,逆光的背影孤独,挺拔锐利得像是裁开了湖光天虹。

可他的神色却如水温柔,随着结印与默念的渡咒,一个小小的光团从胸前跃出,落在地上又幻做小小的猫形,那猫儿磨蹭着秦明的裤脚不肯离去,年轻的法师唇角松动,蹲下身,点了点它的前额。

李大宝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转向身旁的林涛,明明注定无法看到此番奇景的人,却看得比谁都要入神。

林涛的眼中只有橙色的余晖,水波洌滟,站在那里的,独一无二的秦明,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得上呢。

 

04.

别墅区临靠的后山上,有人跌跌撞撞的行走,小树林间背阴一处,那人停下脚步,将落叶都扫开,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大的圆圈,口中念念有词,从身上取出一把黄符。

火光一下腾起,照亮了那种上了年纪的女人的脸,跳动的阴影将她的面目晃得明暗诡异。

“孩子,你不要急也不要害怕,乖乖听话,妈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神经质的说话,“他们全都得死,妈妈一定替你报仇。”

妖风忽起,压着妇人的话音,卷携黄符飞灰直冲天际,林木枝叶随之飒飒,那团黑气好似被从乌云间汲出,旋转着降下。

“缚!”

一声清喝开路,数张朱题符咒射入地面形成法阵,西装革履的法师方从一颗树后走出,他长长的手指在唇边捏诀。

“果然是玄门中人,你如此修为,却自损阳元结这种违背天道的咒,想过后果吗?”

秦明向另一个树后埋伏的林涛点头示意,缓步走近那目光怨毒的妇人,在他身侧,法阵光线交织形成细网,将那黑气捆束其中,逐渐收缩。

然而妇人却也不顾被人赃俱获,眼中凶光一现,陡然暴起,她掌心一柄尖锐刺刀正朝着秦明刺来。

秦明侧身避让,林涛便已从后边健步跃前,他招式利落,一下就将老妇擒按于地,秦明迎着那道怨毒目光,不甚在意地甩了甩被刀刃略微擦破的手背。

这时李大宝才扶着阮芳从更远一处的林中走出,伍力学躲躲闪闪的,跟在她们身后。

“人渣!畜生!”妇人一看到伍力学的脸,便疯狂地挣扎起来,她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会死。可你现在……你现在……”

“听不懂你这个疯婆子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伍力学不甘示弱,他猛然推开大宝,一把将阮芳紧紧揽住,“看清楚了,老妖婆,这就是我爱的人。”

原本缩在他怀中弱不禁风的女人,悄无声息地扬起脸,她看了伍力学一眼,又低头看看地上仍在扭动的老妇,毫无防备的,阮芳突然一口咬住伍力学的手,甩脱他,踉跄着向林涛他们跑来。

瞬息之间,接连生变,李大宝追着阮芳就快到林涛身前,谁知那妇人腕骨一缩一脱,竟滑若泥鱼也从林涛手下逃离,与此同时,秦明却被法阵异动牵引,只见光网收拢做茧衣,黑气驱散,露出张青灰透明的脸不是别人,正是阮芳!

“母亲!”这厢的女子却高声疾呼,在所有人反应之前,奔迎向那妇人,但被她一掌拍中百汇,一扬身就翻倒在李大宝怀中。

秦明几乎在同一时刻死死抓住被划伤的手,痛苦的倾跪下去,他额头贴向地面,发出难抑的呻吟。

李大宝丢下阮芳,直接对上那妇人,眼中竖曈再现,林涛则第一时间冲来,环住秦明,将他整个护于怀抱。

“你对秦明做了什么?”大宝身上的兽形气焰因宿主情绪激动而愈加浓烈,仿佛就快要显出实体,“快说!”

“以血为引的渡魂禁术,想必以你的浅薄资历一定没有听过,”妇人倒是气定神闲,她聚指一撵,一星刺目的光球飞速穿过林涛,直直汇入秦明印堂。“对了,这个术还有个通俗点儿的叫法,”那妇人嗤嗤笑起来,“叫夺舍。”

“原本是很费事的,不过你们这位法师似乎是难得一见的体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你!”

“嘘……没你的事儿,选了那么弱的宿主,虽然我斗不过你,可她能从我手下全身而退吗?”妇人说着,掌心隐隐泛出红光,在李大宝为她的话分神之际,已被她擦着身边走过,那妇人顺手一般轻轻抚了扶大宝的发顶,“何不就乖乖的呢,饕餮?”

大宝突地一震,忽然就软倒下去。

那妇人步步行来,林涛一丝一毫也无意退让,他怕鬼,却从不畏惧邪恶。林涛坚定的挡在秦明身前,以凡人之躯,以磐石之势。

林涛却发觉护在身后的人有了动静,秦明如同提线木偶般站起身,垂着眼也不看他,无动于衷抽回两人牵扯的手,秦明摇摇晃晃,走向那位张开双臂等待他的妇人。

“好孩子,我的好儿子。”妇人竟一把将秦明拥进怀中,声音哽咽又痴魔,“你喜不喜欢妈妈为你找的新身体?终于可以摆脱那个令人厌恶的妒妇了,妈妈现在就为你杀了他们好不好?”

“固。”秦明启唇吐出一个字诀,就着拥抱姿势,他将一张符咒贴在了妇人背后。

“我的确是容易沾染妖魔,容器一般的体质。”秦明退开一步,望着被咒术定身,一动也无法动弹的妇人,“但人之所以能被妖物恶灵附身,甚至夺舍,如若不是经不住诱惑自己邀请了他们,那就一定是心神脆弱而动摇。”他说,“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前辈。”

“这是你设计好的?”妇人颤声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

“我在阮芳的卧室里看见了她不久前的照片,只是奇怪一个人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从头到脚的彻底改变。”

秦明走回到正在查看李大宝的林涛身旁,眼中才有了不漏痕迹的心安,可林涛看来时,他又别过头继续与那妇人说话。

“所以我推测最开始遇到的女鬼并不是什么厉鬼寻仇,根本就是想要夺回身体的本尊才对。”

“但以阳元为代价的咒太过霸道,只有骗你自己破开,我才好物归原主。”秦明说,他又转向林涛,“大宝没事,就是断电了而已,有只大嘴巴羊自作主张保护宿主,一会儿看它怎么死,你先照料一下。”

交代完毕,秦明挥手起诀,法阵金光又涨,极亮之后彻底暗去,黑气重新裹覆阮芳魂魄,她脱开束缚,向着自己肉身那处掠去。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那黑气并未还魂于体,而是如沸釜翻滚,如垂死哀鸣,直射进守在一旁的伍力学面门。

黑气透体,而那怨气早已被法阵所消,本该没有任何实质的伤害,可伍力学心虚避无可避,见黑气直击自己,两眼一翻,竟是活活惊骇致死。

这一突变即使秦明也全无准备,唯有身后妇人凄厉的笑声连绵,尖刺入耳。

“小法师,你道法精纯,可对世事人情又知道多少?”妇人惨笑着说,“那女人即使夺回肉身,也不忘刺伤自己丈夫,你猜这是因为什么?”

“她被我所惑,落得灵肉分离,又是为了什么?”

“那姓伍的人渣明知他老婆内里被调了包,为何还反而处处包庇?”

“全是冤孽,”妇人双目赤红,笑得更加如癫似狂,“统统该死!”

 

05.

黑气在伍力学的尸身前徘徊一阵,才缓缓升空,气团却越涨越大,直到砰的一声炸裂,细碎的,蕴着灵光的尘埃,漫天散去。

“散魂?”秦明怔怔望着空中,“灰飞烟灭……”

“为什么?”秦明又看向地上横死的伍力学,一点水滴落在他的眉心,慢慢的,连成一片骤雨密集。

“下雨了,小法师,那是魂魄消亡,是永不入轮回的愤懑和不甘。”妇人觑见秦明起了恍惚,突然发难,冲他叫喊道,“而这些都是你的错!”

“住口!”林涛及时喝止了她,他跑来扳住秦明肩膀,“别听她的,老秦,你看着我!看着我!”

可是秦明却没能被林涛的声音带回,他一心一意低头看盯着脚下渐起的泥泞,耳边的雨声更大了,更大更大的噪音折磨着他。

——这都是你的错!

不,不是的。

——不祥的小鬼!离我们远点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还不能控制。

——秦明别怕,我这就过来,呆着别动……

老爸?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害死自己全家,还想来害我们?

——害人精!杀人犯!怪物!

——你凭什么活着!去死吧!去死!

“秦明!”

秦明如同溺水般剧烈的喘息,他浑身湿透,抖得不能自已,但林涛的脸终于在视野中清晰起来,就像浮木,就像解药。

他是关于秦明的过去,仅存的完好,是秦明最好的现在,是遥远的未来,恒久不变,秦明终将渴慕的美好。

林涛……

“是我,是我,你看,”林涛和秦明一样,他们面对面跪踞在地上,见秦明眼中好容易映出自己,林涛急忙扯起秦明的手,让他摸上自己的脸,摸自己脸上修得短短的胡茬,“你看我们长大了,都过去了。”林涛温柔的说,声音像他的手一样温暖,“你现在是了不起的大法师,你救助人们……”

林涛的声音却在雨中戛然而止,秦明有些迟钝的,跟着林涛看向他的胸口,血从心脏涌出来,一把又长又尖的刀。

林涛无声无息的倒下了,而他身后替换出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秦明呆呆看着林涛,一只手伸来,拨开他被雨水淋湿散落的额发,那只手划过他的眉毛,秦明的神色忽地变了,变成,另一个人。

“妈妈……”

“我的儿子,我的宝贝,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夺过这具身体,”雨水冲开了妇人脸上因强行破咒而重伤的血迹,她手上沾满林涛的血,可神情却像天底下所有爱子心切的母亲。她对他说,“那些男人都伤害不了你了,妈妈总会给你最好的。”

“收手吧,母亲。”头发顺落的秦明看上去异常青涩,在他的眼底的暗影中,另一个少年的魂魄哭泣无助,“我很久之前就死了,我为他死了,我不会悔,所以别再伤害其他人了,求求你。”

“你还小,不懂事妈妈不怪你,不过你就听我一次,好好守住这个新身体,他很好,你可以用这个身体好好的生活,娶妻生子,长命百岁……”那妇人的眼中也落了雨,她的言语却越发续断艰难,“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妈妈的天谴不会连累你,只要你能好好的生活。”

妇人又不舍地摸了摸秦明的眼眉,好像用心记住他的模样,然后手中的尖刀,瞬也不瞬,反向贯入了自己的喉咙。

“秦明”哭得更凶了,连鼻尖那颗小痣都胭红成一团,他探身过去阖上了母亲的眼,将那把刀拔出来,绝望地捏在手中。

他的手,被重新握住。

林涛就仰躺在一旁,血在他的身侧聚成红的水泊,连话都无法说出了,林涛还是拼尽最后力气,拉着护着他的秦明,嘴唇开开合合,用气声唤他。

怎么会听不见呢,从小到大,一定会回应的,那可是他林涛啊,那可是秦明。

老秦,秦明,秦小明。

宝宝?

喂,秦明。

秦明秦明秦明秦明,大小眼的秦明。

秦明秦明秦明秦明,圆圆脸的秦明。

秦……秦明……

 

……吵死人了。

 

林涛睁开眼睛,周围茫茫一片白,他扭头,看到秦明乖巧的坐在一旁,头发软绒绒的顺着,察觉人醒来,便朝他笑得又甜又傻。

于是林涛只用了一秒判断。果然还是死了,他心想,天堂不就好棒棒。

“过来,”林涛瘫长了手脚躺在床上,颐指气使的对秦明说,“来让大爷香一个。”

秦明咬咬唇,似乎有些害羞有点犹豫,最终却还是听话的慢吞吞凑来,闭着眼睛,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你你你!”林涛猛地翻身暴起,“你你你!你哪位!”

还没等来回答,林涛就因为胸口的剧痛,躬起身咳个不停,身旁人懂事的递了水来。

“法师说的不对,”“秦明”看着林涛直笑,“你明明很好玩,一点也不奇怪。”

“奇怪的人凭什么说别人奇怪啊。”林涛顺过气,才总算看清了身处的病房,和胸前绷带,他目不转睛盯着秦明好久,试探道,“……是你?”

“你记得我!”“秦明”扬起眉毛,笑得明朗又灿烂,“我想跟你道别,法师他同意了。”

“但我其实更想见见那位身怀饕餮的哥哥,他真帅,纯爷们儿!醒过来一见你们全都倒在血泊中,那哥哥二话不说直接神兽大暴走,现在那片山头土都被削了一截,不过还好法师大人及时出来阻止,不然真有点糟。”

“……这就是大宝一直被扣工资的原因啊,为什么没人敢告诉她呢。”林涛沉重的扶额,自言自语着说,“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我并不是很在意。”

“真好。”“秦明”目光闪闪看着他的样子,还是令林涛不免惊悚,可又觉疼惜。“还好你活过来了,”“秦明”说,“法师在你的掌心留下过印,有只一直跟着他的猫灵舍身补了你心上的窟窿。”

“不过法师说,它救人是很大很大的功德,来世可以脱离畜生道,所以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对吗?”

发觉林涛不说话只看着自己,“秦明”突然收敛了欢快开朗,他低下头,沉静的那一瞬,还是非常像某位不苟言笑的大法师。

林涛不禁感慨,大概是鬼门关走过一遭,才会有这般溢满心间的想念吧,想要快点见到他,非常非常的渴望。

“对不起,一直在自说自话,”“秦明”还垂着头,他怯怯的又说,“我想要和你道歉,我妈妈她……全是因为我的过错。”

“我十四岁就遇到了伍总,那时候什么也不懂,伍总对我很好,所以我想我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好……”

“他对你好?不对,等等,未成年?!”

“秦明”望着满脸震惊的林涛,羞涩懵懂地点点头,林涛只得暗自皱眉,人民警察的觉悟也没能阻止他内心深处嫉恶如仇的正义感,萌生出一丝对于那位母亲的理解。

受害者的确不该堕落成加害者,但恶人,永远都值得自食恶果。

“那个……细节就不用多讲了,”林涛扶着胸口喘气,“你顶着老秦的脸用第一人称说这种事,我的心脏有点儿不好。”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跟了他十年,他却要结婚了,要像个体面人一样家庭美满,他说如果我愿意可以给我一笔钱,也可以继续做他的情人。”“秦明”苦笑一下,眼中是那个少年满满的悲哀,“可是,我不愿意。”

“作为独子的我自杀了,妈妈她……崩溃了。”他说,“我再次醒来,就已经在伍总妻子的身体中了,他发现了,他……他很开心,还说要补偿我,说这辈子只爱过我,要我就像这样留在他的身边……”

“伍太太恐怕就没那么开心了。”林涛叹息,却终究不忍苛责眼前这个一切起因的年轻人。他只是无奈的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被你的母亲利用,还会最后与伍力学同归于尽。”

“我身负母亲的禁术,大概也没办法再转生为人了,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秦明”喃喃说,他悄悄看了一眼也为自己黯然神伤的林涛,忽又扬高了声音,“我、我是想说,我短暂宿于法师体内,看到了发生的一切,也感受到了他所感受,我希望你们和我不同,我希望你们可以幸福!”

“咦?”林涛歪过头,一脸不开窍的单恋者问号。

“秦明”不高兴的噘嘴,突然猛凑过来,一口亲在林涛侧脸。

秦明,亲在,他的,侧脸。

那一日,林涛同志光荣当机。

“加油吧,帅哥警官。”“秦明”冲他挤挤眼睛,随后又沉下脸来,他用真正秦明的声音与表情说,“我和你一直都是一样的啊。”

但是当机的林警官,并没有清清楚楚的接收到讯息,他甚至不太知道“秦明”什么时候离开,而秦明又是什么时候,撑着一张物我两不相干的扑克脸,坐回到病床边。

当林涛眼神暧昧又柔软,得偿所愿的想要好好看看他的秦明,可迎接而来的,却是一柄贴上脸颊的水果刀。

“要吃自己削。”秦明说,手中轻快地转着,一只新鲜香甜的苹果。

 

00.

法师秦明的室友骷髅先生最近有点忙,除了每天磨咖啡煮咖啡闻咖啡,还多了一项添食儿的任务。

新房客小灰猫非常喜欢骷髅先生,他也喜欢屋主秦先生,和他的先生,哦不不不,林先生。

小灰猫当然就是故人,至于骷髅先生,那可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END



没错,侧脸啾,蘑菇头小黄剑,此处因有gif

想写猫化恶趣味,又想写灵异,就写了这个猫化恶趣味灵异,脑洞大得塞不下了,三人组完全战法牧,好适合怪谭什么的啊,狂战士我宝爷

单纯懒得起名,不知为何有点中二,但master无所畏惧!


 
评论(28)
热度(524)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妾身是总攻|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