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愚人船(警匪AU)09

09.

“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

毕忠良终于从窗前回转过身,病房里白亮的光折进他的眼中,也变得幽深蜿蜒,陈深却盘腿坐在病床上,捧着只白瓷汤碗,心不在焉地接受着审阅。

“当然不是了。”陈深撇撇嘴,自暴自弃地长长一叹,“看来只能和你说实话了。”他边说,边用汤匙刮擦的碗底,有一声没一声的,配出恼人的噪音。

“其实昨天晚上吧,我和唐山海是打算私奔的,谁知不小心正撞上柳美娜这个卧底劫囚,大家就干脆拼成车去码头,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唱着歌儿,被警察和你仇家,还有杀手追着满世界跑,甭提有多刺激了……”

“陈深!”饶是毕忠良,也免不得被挑起了怒意,他轻喝出声,“我可没心情同你开玩笑。”

“何必呢,老毕。”陈深停下手中动作,他竖起一副浓眉褐瞳,反盯着毕忠良,神色却明明白白是那懒于争辩的倦怠,“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不如就这样吧。”

“所以在你看来,这一切都是合理的?”毕忠良带着轻屑而冰冷笑意坐到了陈深对面的椅子上,也不看他,只是抬手顺了顺自己那精细的鬓角,语调嘲讽的说,“我应该觉得柳美娜这个女流之辈不仅是警方安排在‘公司’的卧底,还有本事不声不响的从所有人眼皮底下带走‘证据’这种事非常合理?还是我派出的整整一队‘猎狗’,被不知哪里冒出的人马清理了个干净,没留下一个活口简直再合理不过?”

“不合理。”陈深继续着他的消极配合,将手里的碗随意置在床头,便坐正身子,一副引颈受戮的凌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可惜嫂子送的这汤没法子亲口谢她了,劳烦毕老板带话。”

毕忠良笑呵呵地点头,也痛快地从腰间掏出了枪。

但陈深知道,至少现在,那颗子弹的落点绝不会是他的脑门,陈深清楚毕忠良就像毕忠良清楚他眼下所有无关痛痒的小小伎俩,他们两人的赌盘之上,陈深尚且拥有“情义”的筹码,而此刻的毕忠良,却依旧没能拿到能够判定输赢的牌面,他没有任何实证。

目前能够佐证的部分竟只有载着四个人的车辆在公路上与警方和敌对势力追逃,之前救人的监控被清除,之后拦截的杀手被灭口,陈深的说辞并非无懈可击,可如若不是柳美娜,又有谁能够擅动监控记录,至于差点黄雀在后的“D老板”暗线,陈深所指认的,却也正是毕忠良一直所疑。

陈深甚至不用自证清白,他的嫌疑,正被毕忠良脑中弯弯绕绕的思虑抹消。

“我再确认一遍,”毕忠良说着拉开了枪栓,“你怀疑唐山海有问题?”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势力牵扯其中,阻挠我们把那女人带回来。”陈深若有所思的顿了顿,又问向不置可否的毕忠良,“那他怎么说?”

“他说是你。”

陈深耸肩,毕忠良却正在此时朝着他扣动扳机,床头汤碗应声而破,碎片飞溅,浅浅划过陈深颈侧。

“物件用得很久了,难免舍不得。”这一次,毕忠良才直视陈深的眼睛,他对于陈深,有时也会像个宽厚和悦的兄长,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站在暗的一面,残酷而不容置疑的存在。只听毕忠良不紧不慢的说,“但你把它放得离人太近了就危险,掉下来便会伤到人。”

“老毕啊……”陈深摇了摇头,笑得甚是惆怅,却不想旋即一个翻身,猛掀了被子就往门外冲。“拆伙!”陈深大声说,“妈的都动上枪了,老子不伺候了!”

“行了行了,”毕忠良倒也无意外,随手就把人拽住,“我这不是寓教于乐么,小赤佬成天给我惹事怎么还说不得了。”

毕忠良语气转缓,气氛便好似一下子破开了,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明里暗地的算计,都不过是两人闲话家常的错觉。

“先去把伤口包了,回头再给你包个大红包压惊总行了吧,咱不给你嫂子说啊,”他说,“听话。”

陈深朝毕忠良虚虚晃晃的笑一下,毕忠良也似模似样,还他个温敦无奈的笑脸,两人错身,各自思量,心照不宣。

 

空荡荡的诊疗室中,陈深盯着一处墙角,懒洋洋的扯着嘴角笑了。

“把监控关掉。”

隔间的办公室里,毕忠良看着屏幕上陈深又精准地转向另一处镜头,终于低声嘱咐一旁候立着的刘二宝,邻桌上几个人调试着窃听器,毕忠良的耳机里传来门锁开动的声音。

徐碧城扶着唐山海刚走进诊疗室,就看见陈深脖子上贴着块胶布,抱手半坐在桌子上,好像早已候着他们的到来般,扬眉望着两人。

“陈深,你没事吧?”徐碧城的注意一下子便被分去,她关切不已,几乎脱口而出,“他没有对你……”

一句话未完,她便被身旁的唐山海猛地掩住了嘴。

“好笑了,”唐山海看着陈深说,“我能对他怎么样?”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陈深笑着朝唐山海点点头,再转向徐碧城,指了指耳朵和墙,“大难不死,想不到唐先生就是这么报答我,早知道还不如就把你随便扔在山里算了。”

“一码归一码,难道陈先生就没有在毕老板面前说几句我的‘好话’?”唐山海的声音兀自拔高,不难听得出讥讽,人却应着陈深的笑容,眼睫微垂,目光流转温柔。

而后静默,两个人一齐扭过脸,却得来徐碧城一个迷茫的回望。

唐山海急忙拉过徐碧城的手,食指为笔,轻轻写下“吵架”,他回头向陈深投以探询,却见那人悠悠哉哉从病号服的不知哪处,掏了个手机出来。

“山、山海你别……这样?”徐碧城有些不确定的皱眉,一双眼在陈深和唐山海之间辗转。

“我有怎么样吗?”唐山海也没迟疑,接过话头,他引导着徐碧城,声音更近乎气恼,“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和陈深之间那点儿不清不楚,倒叫我成整个‘公司’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我以为唐先生光顾着和柳美娜卿卿我我,原来还有闲情雅致听那些没营养的八卦?是打算城内红旗城外彩旗呢,尽享齐人之福?”

陈深一口气将话说得长绕,直到在手机上打下讯息,递给徐碧城。

【尚未过关】,【我们会继续互咬】,【随机应变】。

“你说什么!”

唐山海罕有的提声呵斥,他拿过手机输入一个名字,扬手做枪,在太阳穴处一挑,三人彼此交换过眼神。

【苏三省】。

“这就生气了?”陈深朝唐山海挤挤眼,转头对着窃听器的方向,“我猜你和我在船上的事,徐小姐也一定不知道吧,唐先生?”

“住口!”唐山海刻意向旁踩过两步,狠狠拍到了那窃听器上方的桌椅。

毕忠良的耳机迎来了第一个炸裂的破音。

“放手!”陈深也配合的,侧身撞向另一处柜子旁的装置。

在刘二宝困惑的瞪视下,第二个锐鸣直贯毕忠良的耳膜。

“山海!陈先生!”徐碧城捂着嘴嗤嗤的笑,小高跟蹬蹬蹬敲过地板,抬脚便踹中会客的沙发扶手。“别打了!你们快住手!”

毕忠良揉着额角,将耳机用力扯了下来。

于是刘二宝得以听到后半段,好像气喘吁吁被拉开的两人,话赶着话的真相,巨大的信息量随之扑面而来。

“碧城你也看见了,这个男人有什么好?”刘二宝听见陈深愤愤地说,“八成就是为了李主任的关系,选他还真不如选我。”

“可是,李小姐……”像主人般柔柔怯怯的声音,徐碧城说。

“甩了我的女人不提也罢,她现在可和苏三省打得火热呢。”那是陈深特有的,绵滑勾人的腔调。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人急着吃回头草。”唐山海中正清和的声音加了进来,带着未加掩饰的轻鄙,“不过我怎么没听说,苏三省他现在也喜欢女人了?”

“你果然一直和苏三省私下联系!”

陈深斜眼瞅着唐山海好像说了奇怪的话却始终正直的脸,向他晃了晃手机,【牺牲这么大?】

“很奇怪吗?”唐山海歪头挑眉,全无所谓的弯了弯唇角,继续说,“苏三省在唐家也待过不短的时间,我们本就熟识。”

“那你当时还在船上骗我说你是直……”唐山海护着腹侧伤口,没好气地一脚踢向陈深所坐的桌腿,陈深哄逗般的,冲他眯着眼啧笑一下,他的话音长长未断,“执~~~~~~意与过去完全断绝联系,才会投入老毕门下。”

“虽然我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值得谈起,”唐山海语速加快,听来皆是懒于辩驳的不满,“但既然陈先生觉得不妥,尽管去告知毕老板,让他替你做主啊。”

刘二宝偷偷瞄了瞄毕忠良面色阴沉,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暗自梳理着贵圈这一段错综复杂的连环箭头,却只听那头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是陈深,压低了声音开口。

“……你还不明白吗,唐山海?老毕知不知道你和苏三省,或者我的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三省昨晚也消失了,而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昨天的行踪。”

紧接着,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毕忠良思虑深重,抚着下巴,独自聆听空寂的余音。

【真能骗过吗?】

徐碧城将手机屏幕展露给两人,陈深和唐山海互望一眼,竟是频率相同地冲她摇了摇头。

【添乱而已】,陈深接过手机,【迷惑敌人就算成功】,输入完成后再传到唐山海手中。

唐山海抬头看了看又径自陷入焦虑担忧的徐碧城,他将手机递向皱着一张小脸的女孩,用来交流的记事本的灰白背景下,是一朵小小的,红的玫瑰符号,【别担心】,安慰来自唐山海跳跃在触屏上的指尖,【正义一方总会赢的】。

陈深还没来得及将视线转开,门外便似乎重新有了动静,当那个医生推门而入,口中连声为迟来而道歉时,手机早已再次从唐山海那边迅速丢回陈深的怀中。

他给他却没有多余的话,那里孤单单的符号,是指环。

 

苏三省站在转角,盯着陈深大摇大摆穿过走廊,敲开那扇病房的门,苏三省神色郁郁发冷,一双眼渐渐溺于光照不及的晦暗。

而他尚未察觉的身后,刘二宝亦步亦趋的在毕忠良侧旁站定,他小心观察与揣度,却只觉得老板眼中脸上,满是玩味,又令人不寒而栗的悚然。

“唐先生,既然先前都是误会,”陈深说着将自己让进门中,门扉闭合前一秒,声音和神态也都做足,“不如我们找个机会跟老毕解释清楚……”

唐山海刚刚合上手中的书,陈深就已经老实不客气得跳上了他的病床,很快地在床尾给自己团出个舒适的位置。

“这次估计会有些麻烦,”陈深正色说,全不给对方出声的机会,当然更不影响他掀开唐山海的被子也蜷进来,“下午那个诊疗室,不过是因为我足够了解毕忠良,才能将手机带进去做些小动作。”

“现在我们都他的掌控下,虽然老毕还不至于冒险在病房里动手脚,但时间真的不多,”陈深说,“我们需要信息对等。”

“我们被送到这间医院后,碧城就被以照顾我的名义连夜接了来,现在我和她都完全无法与外界联络,毕忠良已经来审过一轮了。”唐山海似乎是认同了陈深的提议,也没有浪费时间多言其他,只是用脚一点点将陈深往外面推,“你那边什么情况?”

“好消息是监控遭到过删改,只有苏三省孤身进入车库的部分。”陈深手伸进来捉住唐山海瘦幼的足踝。

“美娜曾说她提前回来并在监控上看过你我,没想她那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两人面上如常如密谋,只是唐山海边说边俯下去拉开环住脚腕的手,谁知竟被陈深一个扯拽,整个人仰倒了就被拖向陈深。

唐山海视野蓦地一黑,陈深和他卷着的被子,一同覆了下来。

“所以关键还就在苏三省啊,”陈深将两手撑在唐山海颈侧,皱着眉,好似颇为烦恼,不开心的说,“你说他到底有没有供出你。”

“……虽然我有伤在身,但你现在这个行为如果不是要杀人灭口,”唐山海轻咬了一下唇,嘴角尖尖的翘开个小弧,像明明翻开肚皮,却还呲出细小的尖牙威胁着不给揉搓的幼猫小犬,他看着上方的陈深说,“我会。”

“哪儿的话,”陈深低头也看唐山海,俯身下来几乎磨蹭过他的耳垂,“我这是打算用自己给唐先生进补呢,”陈深沉声笑着,气音短促,带着软弯儿,“我呀,药效持久,内服外敷都可以。”

说完陈深自己就大笑起来,却翻身躺到了唐山海身侧。

“唐山海。”陈深止了笑,躺平定定望着天花板,他的手,挨触着身旁的人,“喂,要不就算了吧,趁还来得及,这次退出好不好?”

“……也不是不好。”

陈深着实为如此干脆的应答讶然,不由转脸望来,唐山海却已经侧着身子看他,微微笑着的样子又真又好。

“证据还在你手上,你就会完成接下来的事。”唐山海绕过了提及那份证据时,陈深不经意偏开一瞬的目光,他长长呼出口气。“这便足够了,”唐山海说,“怎么办,就相信你呗。”

陈深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突然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可外面却传来徐碧城扣门探问的声响,陈深被打断了,他起身开门,与徐碧城招呼,再默默走出去,陈深都没有想起再看向唐山海一眼,他被无名的情绪淹没,就像是一种感应,像陷落近乎恐惧的悸动。

他在最最危机四伏的时刻,最最珍贵的却仿佛触手可及,犹如站立于末日前最后一块即将崩溃塌陷的土地上,斑斓的蝴蝶落进手心。

以至于直到离开前陈深都没能发觉,苏三省在那个转角停留与消失,毕忠良却耐心的等到了陈深的背影也没入长廊尽头。

“老板当真觉得他们没有问题吗?”眼见人都散去,毕忠良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刘二宝只好小心翼翼凑上来说话。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习惯于‘忍耐’,”毕忠良眼里闪着冷烁的光斑,如同兴奋又似盛怒,“我只不过比他们更擅长狩猎妄动的猎物。”

“我想‘D老板’很快会动手。”

唐山海对坐在一旁,不安的等待他拿主意的徐碧城说。

“那天晚上的确是老陶的人及时赶到,解决了剩下的‘猎狗’,虽然我带着陈深趁乱离开了,但他们应该还是看到了。”唐山海轻声的,斟酌着措辞,向徐碧城袒露那些并不光鲜的事实,“以我对‘D老板’的了解,如果就这么将陈深交给他,只会制造出第二个沈秋霞。”

“但他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而我们又被隔离无法传出消息……”

“不行,陈深不能有事!”徐碧城总算听明白其中利害,又急切起来,“我们得帮他,山海,你一定可以做点儿什么对吗?”发现唐山海眉头低落,也像笑着,静静看着自己,徐碧城才嚅嗫着补充,“陈深他、他是好人,不该在‘D老板’手中出事……”

“我知道。”唐山海最终只是露出了他对于她,惯有温和。

“可别小看了你的教官,至于我,大概也只能帮上一个‘小忙’而已。”

……无论以何种代价。

 

并未锁死的窗户被从外面轻缓推开,黑暗的室内借着一点月色分辨,病床上安眠的人,呼吸匀长。

潜入者与身后同伴示意,拧紧枪口上的消音器,却就在这一个动作的视角偏转间,面前被褥竟忽地飞扬,朝着两人直笼下来,那人匆忙开枪以迎,但第二枪便被身后的一个落力钳扣住扳机。

“老陶,是我。”

那是唐山海的声音响起在他本不应出现的空间,此刻他正一只手紧扣老陶的枪托,另一只手,牢牢捏握着的另一把枪,正指向它自己的主人。

“你怎么在这儿!陈深呢?”

“情况有变,”唐山海沉声道,“你们现在就算把他打残带走,也一样拿不到证据。”

“该撤离的恐怕是你和碧城,”老陶却一下子挣开了唐山海的钳制,他环视这间本该属于陈深的病房,再看向唐山海,“上一次你没有把陈深交给我们的结果,就是如今‘D老板’只要求带回‘证据’,你自己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唐山海,你别连累碧城和你一起变成弃子!”

唐山海垂目一瞬,窗外透入的那点微光,便不再流淌进他的眼底,浓深到仿佛化不开的暗影,就快要将青年挺拔的轮廓吞没。

“所以今天,你最好,也只能,是带着碧城离开。”

“你在说什么?”老陶难以置信的,一步上前提住了唐山海的衣领,“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

“老陶,你不是真的认为从毕忠良手里带走一个不配合的人,会像你们的潜入一样轻松吧?如果这是毕忠良的设计,如果你们带着陈深走不出去,那送命的可就不只是你或者我了。”

“走吧,听我的,”唐山海说,“悄悄带上碧城,我自己会想办法,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轻举妄动。”

老陶的目光在唐山海与那扇不曾锁死的窗户之间迟疑,终是缓缓放开了他,末了看了看唐山海身上的病号服,与先前动手而扯开殷血的伤口,老陶叹了口气。

“你自己小心。”他说,“我们走。”

然而正当唐山海将两人送至窗前,左右观察无恙,却突然被老陶带来的另一人猛地推开。

“不能就这么走!”那人恨声道,“好不容易进来了,我要去杀了毕忠良!”

“吕明!回来!”老陶急促呼喝。

却就在这延误的片刻,病房的门倏忽大开,苏三省阴郁的脸,和他的枪口一样,泛着几乎化为实质的,锐利的杀意。

“你果然有问题。”苏三省冷笑着,将准星和窜出枪膛的子弹,全都锁定在窗边那身病号服。

“去死吧,”他低喃的说,“陈深。”




TBC







今天也依旧被队友坑的糖堆【。

一直拖到现在才更是因为被导师追杀,撸了二十多页的报告对生命的存在充满了质疑→ →

不过不会坑哒,因为相方说胆敢再坑就离婚,这篇也进入完结倒计时啦,然后再有一篇法师秦明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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